局部麻醉、全身麻醉和镇痛药物是现代医学中控制疼痛的三大核心技术手段,它们通过不同的作用路径和临床应用场景,共同构建起围手术期及疼痛管理的完整体系。这三类方法在作用机制的靶向性、适用治疗场景的复杂度以及给药方式的精准度上存在显著差异,理解这些区别不仅有助于患者更好地配合医疗操作,也能为个体化疼痛管理方案的制定提供科学依据。
局部麻醉是一种通过可逆性阻断特定区域神经传导通路来中断疼痛信号向中枢传递的麻醉技术。其核心原理是将局部麻醉药物注射或涂抹于神经末梢或神经干周围,使药物分子与神经细胞膜上的钠离子通道结合,阻止动作电位产生与传导,从而实现目标区域的感觉暂时丧失。这种方法广泛应用于体表小手术(如皮肤肿物切除)、牙科治疗(如拔牙、根管治疗)、局部清创缝合以及部分内镜检查(如膀胱镜、宫腔镜)等场景。临床常用的给药方式包括局部浸润麻醉(如逐层注射利多卡因)、神经阻滞(如臂丛神经阻滞用于手部手术)、表面麻醉(如眼科手术前滴用丁卡因滴眼液)等。局部麻醉的显著优势在于患者全程保持清醒意识,生理功能干扰小,术后恢复迅速,通常在药物作用消退后(约1-6小时,取决于药物种类和剂量)即可恢复正常活动,且全身副作用发生率极低。目前临床主流的局部麻醉药物包括酰胺类(如利多卡因、布比卡因、罗哌卡因)和酯类(如普鲁卡因、丁卡因),其中罗哌卡因因具有感觉-运动神经分离阻滞特性,在分娩镇痛中应用尤为广泛。
全身麻醉是通过药物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使患者在手术期间处于意识消失、痛觉丧失、肌肉松弛且对手术刺激无记忆的状态。其实施过程通常分为诱导、维持和苏醒三个阶段:诱导期通过静脉注射丙泊酚、依托咪酯等快速起效药物使患者迅速进入麻醉状态,同时配合芬太尼类镇痛药和肌肉松弛药确保气道安全与手术条件;维持期则通过吸入七氟烷、地氟烷等挥发性麻醉药或持续静脉输注麻醉药物,维持稳定的麻醉深度;苏醒期在手术结束后停止给药,待药物经代谢排出后,患者逐步恢复自主呼吸和意识。全身麻醉适用于各类大型复杂手术,如开胸手术、颅脑手术、器官移植以及腹腔镜下的腹部大手术等需要患者完全制动或无意识配合的操作。由于该技术会全面抑制中枢神经系统功能,需由专业麻醉医师全程监测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呼气末二氧化碳等生命体征,并通过麻醉机维持呼吸循环稳定。全身麻醉的风险主要与药物对心血管、呼吸系统的抑制作用相关,术后可能出现恶心呕吐、咽喉疼痛、认知功能短暂障碍等恢复期症状,通常需要在麻醉后监测室观察至生命体征平稳后方可转回普通病房。
镇痛药物是一类通过作用于疼痛信号传导通路或调节疼痛感知中枢,从而缓解或消除疼痛的药物总称,其应用范围覆盖从日常头痛到癌痛等各种疼痛状态。根据作用机制可分为三大类:非甾体抗炎药(NSAIDs)如布洛芬、塞来昔布,通过抑制环氧化酶(COX)减少前列腺素合成,主要用于轻中度炎性疼痛;阿片类镇痛药如吗啡、羟考酮,通过激动中枢神经系统的μ、κ、δ阿片受体发挥强效镇痛作用,是中重度急性疼痛(如术后痛)和癌痛的一线用药;辅助镇痛药物如加巴喷丁、普瑞巴林(作用于钙离子通道)、三环类抗抑郁药(如阿米替林)等,多与其他镇痛药联合使用以增强效果。给药途径包括口服、静脉注射、肌肉注射、皮下输注、硬膜外腔注射及外用贴剂等,其中患者自控镇痛(PCA)技术可让患者根据疼痛程度自行按压给药按钮,实现个体化镇痛。值得注意的是,阿片类药物长期使用可能导致依赖性和耐受性,NSAIDs可能引发胃肠道溃疡、肾功能损害等副作用,因此临床需严格按照WHO三阶梯镇痛原则,根据疼痛性质、程度和患者身体状况选择合适药物与剂量,并密切监测不良反应。
总结而言,局部麻醉、全身麻醉和镇痛药物构成了疼痛管理的三维体系:局部麻醉以其精准的区域阻滞特性,成为小型手术和有创操作的理想选择,兼具安全性与快速恢复的优势;全身麻醉通过对中枢神经系统的全面调控,为复杂手术提供了稳定可控的操作条件,但其实施需要专业团队和完善的监测设备支持;镇痛药物则作为贯穿术前、术中、术后全程的基础手段,通过多模式联合应用实现从急性到慢性疼痛状态的全程管理。在临床实践中,这三类技术常需协同使用——例如全身麻醉中复合局部神经阻滞可减少麻醉药物用量,术后采用NSAIDs与阿片类药物联合镇痛能降低副作用风险。最终治疗方案的选择需综合考虑手术创伤大小﹑患者基础疾病状况﹑疼痛耐受程度等多重因素,由麻醉科医师与多学科团队共同评估决策,以实现疗效最大化与风险最小化的平衡。
(任杰 开封市中医院 麻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