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颈癌是全球女性第四大常见癌症，每年导致超过34万人死亡。近几十年来，科学家发现人乳头瘤病毒（HPV）是宫颈癌的主要致病元凶，这一突破催生了HPV疫苗的诞生。自2006年首支HPV疫苗上市以来，全球数亿女性通过接种显著降低了宫颈癌风险。然而，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公众心头：“打了HPV疫苗，就能100%预防宫颈癌吗？”
答案是否定的。本文将深入解析HPV疫苗的保护效力边界，并揭示为何即使接种疫苗，宫颈癌筛查依然不可或缺。
一、HPV与宫颈癌：从感染到癌变的链条
1.HPV的“高危型”与“低危型”
HPV是一个包含200多种亚型的病毒家族，根据致癌风险分为两类：
低危型（如HPV6、11）：主要引起生殖器疣，极少致癌。
高危型（如HPV16、18、31、33等）：持续感染可导致宫颈癌、阴道癌等，其中HPV16和18型导致70%的宫颈癌。
2.从感染到癌变的漫长过程
HPV通过性接触传播，80%的女性一生中会感染至少一种HPV型别。但绝大多数感染（约90%）会在1-2年内被免疫系统清除。只有持续感染高危型HPV（通常超过5年）才可能引发宫颈上皮内瘤变（CIN），并逐步进展为癌症。这一过程通常需要10-20年，为筛查和干预提供了时间窗口。
二、HPV疫苗的保护效力：科学数据与局限性
1.疫苗类型与覆盖范围
目前全球上市的HPV疫苗包括：
二价疫苗（Cervarix）：覆盖HPV16、18型。
四价疫苗（Gardasil 4）：覆盖HPV6、11、16、18型。
九价疫苗（Gardasil 9）：覆盖HPV6、11、16、18、31、33、45、52、58型，可预防约90%的宫颈癌和90%的生殖器疣。
2.疫苗的临床保护效果
预防感染：九价疫苗对覆盖的9种HPV型别感染的预防效力接近100%（临床试验数据）。
预防癌前病变：在未感染HPV的人群中，疫苗对CIN2+（高级别病变）的预防效果达97%。
真实世界证据：瑞典一项针对167万女性的研究显示，接种四价疫苗的女性宫颈癌发病率比未接种者低63%；若在17岁前接种，风险可降低88%。
3.疫苗保护的“不完全性”
尽管数据亮眼，疫苗仍存在以下局限：
未覆盖所有高危型别：目前最广谱的九价疫苗仍遗漏了约10%的致癌HPV型别（如HPV35、39、59等）。
无法清除已有感染：疫苗仅能预防新感染，对接种时已存在的HPV感染无效。
保护时效待观察：现有研究显示疫苗保护期至少10-15年，但终身保护仍需更长时间验证。
接种时机影响效果：疫苗在首次性行为前接种效果最佳，性暴露后接种的保护力可能下降。
三、为何宫颈癌筛查不可替代？
1.筛查的“双重防线”
即使接种疫苗，宫颈癌筛查仍是必要的“安全网”：
防线一：检出疫苗未覆盖的高危型HPV：例如，九价疫苗未覆盖的HPV35型在非洲某些地区致癌占比高达10%。
防线二：发现接种前的潜伏感染：若女性在接种时已感染HPV16/18，疫苗无法阻止其进展为癌前病变。
2.筛查技术进化：从细胞学到分子检测
巴氏涂片（Pap检测）：通过显微镜观察宫颈细胞形态，灵敏度约70%。
HPV DNA检测：直接检测高危型HPV感染，灵敏度超95%，可提前5-10年预警风险。
联合筛查（Pap+HPV检测）：推荐用于30岁以上女性，漏诊率低于1%。
3.筛查频率的科学建议
接种疫苗的女性：仍应遵循常规筛查指南（如21-29岁每3年一次Pap检测，30-65岁每5年一次联合筛查）。
未接种疫苗的女性：需更严格筛查，尤其在高危HPV流行地区。
四、疫苗+筛查：双管齐下的最优策略
1.全球成功案例
澳大利亚：通过为12-13岁女孩和男孩免费接种九价疫苗，并推广筛查，宫颈癌发病率已降至十万分之七（中国为十万分之十三），有望成为首个消除宫颈癌的国家。
卢旺达：通过政府主导的疫苗接种计划，适龄女孩接种率超93%，结合筛查，宫颈癌死亡率显著下降。
2.个体化防护建议
9-14岁青少年：尽早接种疫苗，无需性暴露史即可获得最佳保护。
15-45岁女性：即使已有性行为或感染HPV，接种疫苗仍可预防未感染的型别。
男性接种的意义：减少HPV传播，预防阴茎癌、肛门癌和口咽癌，间接保护女性。
五、破除迷思：关于HPV疫苗的常见疑问
1.“疫苗会导致不孕或不安全？”
科学事实：全球超过3亿剂HPV疫苗接种后，未发现与不孕症的相关性。疫苗成分不含活病毒，安全性已获WHO认证。
2.“感染HPV等于生活不检点？”
纠正误区：HPV可通过皮肤接触传播，安全套无法完全阻断。一生中感染HPV是普遍现象，与道德无关。
3.“过了26岁打疫苗没用？”
最新指南：美国FDA已将九价疫苗接种年龄上限扩至45岁，保护效力虽随年龄增长下降，但仍具临床价值。
结语
HPV疫苗是人类对抗宫颈癌的里程碑，但绝非“万能盾牌”。疫苗与筛查的结合，才是终结宫颈癌的终极武器。正如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的“90-70-90”目标：通过90%的女孩接种疫苗、70%的女性定期筛查、90%的癌前病变患者获得治疗，有望在21世纪消除宫颈癌。每一位女性都应意识到：接种疫苗是主动出击，定期筛查是巩固防线，二者缺一不可。唯有科学认知与积极行动，才能让宫颈癌真正成为历史。
(王聪 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妇科放疗科（2）)
